一颜难靳

第二天早上，明诚破天荒地起晚了。
这简直是一定的。他躺在床上，心里有些忿忿，昨晚不就是受了点凉嘛，怎么就叫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占了上风。
现在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正推开门进来，手上端着牛奶和煎蛋，脸上满是心愿得逞的欢欣。
“哼。”明诚扭过头闭上眼，权当没看见。
“阿诚，”明楼走过来，坐在床边，“起来吃早饭了。”
明诚只觉得半边床都要陷下去了，冲他翻了个白眼。
明楼低头看着他，还觉得自己像在做梦。中间分离了四五年的光景，阿诚却还是这么孩子气，一双眼睛不染丝毫烟火气。
他几乎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与阿诚毫无罅隙。他对上级伪装，对下级伪装，对敌人伪装，对亲人伪装。伪装渗透入他的经络血脉，几乎成了一种本能。
现在好了，还有一个人，让他可以不必处处算计，反复推敲自己该说什么，该做什么。他们不仅没有罅隙，居然还有了同样的信仰。
这点心灵的相通远比他们的结合还要宝贵。
他放下餐盘，捉住明诚的手。
“阿诚。”
明诚懒懒地回应他：“嗯？”
“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。”
“只要你不丢下我。”明诚气鼓鼓地。
“绝对不会了。”明楼想想还是补了一句，“除非我殉国…”
“胡说什么！”明诚这小暴脾气，果然一点就炸。“你是我大哥，谁敢动你！”
“好好好，我的阿诚最能干，以后就靠阿诚少爷保护了。”明楼咧开嘴，笑得眼睛旁褶子都堆起来。
大哥脸上到底是有了岁月的痕迹。可他不担心，这辈子还有这么这么长，没有什么能够再阻挡他们在一起。
人一得到就忍不住要计较，明诚还是不肯罢休：“你当时怎么能这么狠心赶我走？”
“刚刚接到上级的任命，担心你跟着我会受到牵连，为了你的安全，我只能让你离开我。”明楼思路清晰，一字一句地向明诚解释始末。明诚心里难过：“你就这么不把我当自己人吗？你明知道我愿意跟着你的。”
就是因为太知道了。
“阿诚十岁来到我明家，我一直把你当孩子一般看待。”明楼把少年揽入怀里，贪恋地嗅着他身上独有的清冷气息，“我不舍得让你沾染鲜血。如果可以，我倒真希望你是我二弟，当一个无忧无虑的纨绔子弟也好。这些国仇家恨太沉，我情愿你永不背负。”
明诚伸出手抱住明楼，把头搁在他的肩上：“原来明家养育我，供我读书供我学习，就是为了养一只无家无国的小白眼狼呀？”
“小没良心的。”明楼低头在明诚肩上咬一口，“你可不就是一只无兄无长的小白眼狼。”
明诚气极，转头欲咬明楼，却被明楼抢先一步吻住了唇。
吻着吻着明楼呼吸急促起来，倾身把明诚压在身下，又去解他的睡衣。明诚腰酸腿疼还没恢复周整，眼睛瞥见床头柜上的餐盘，急忙说：“早餐还没吃呢，一会儿凉了。”
明楼哪顾得上那么多，一边吻他脖子一边含含糊糊地说：“待会儿再给你做好吃的。”

明诚终于知道一个禁欲到中年的老男人有多么可怕了。等他最后安分下来，两人去洗完澡，已经暮色四合，倦鸟还林。
居然堕落到在床上过了一整天。
明诚悲哀地想自己才二十出头，不会这样被他榨干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