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谭赵】空调（二）（完）
最是人间春好处嘛。
赵启平难得享受了一次坐自行车后排的惬意待遇。
当然这待遇是用三天教会谭宗明骑车换来的。
这是在郊外的田野里，周围是一片融融的花的海洋。少年自在地张开双臂，清凉的风从指尖划过。空气里沁香扑鼻，想来应是春花好。
鼻尖最后享受的那柔软温暖的味道，却是谭宗明的。属于谭宗明并不洁白却十分干净的棉布衣服，上面是皂角清香被他体温熨烫过的味道。
赵启平身体里的谭宗明癌细胞从心脏成功扩散到了肺部。赵启平觉得自己需要医生救治。
新手司机谭宗明正紧张地带着自己的小朋友一路开辟疆土，所以当他察觉腰间环上来一双手的时候，差点一不留神给惊得飞出去。
好在两个大小伙子惯性都不差，自行车只是在原地悠悠地打了个颤，就带着两人栽倒在一旁的油菜花田里。倒是可怜了被吓得不轻的蝴蝶。
当谭宗明已经从自行车下抽出自己的右腿，看见赵启平还倒在那哼哼唧唧。来不及思索，他赶紧走过去，蹲下来伸手碰碰他的腿，紧张地问他：“你有事没有？”
看见赵启平唇角勾起狡猾的笑容他才反应过来中计，可惜为时晚矣。
头被用力地拉低，谭宗明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的脸越来越近，心中竟然平静无声，仿佛等待许久。直到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，四目相对，血液轰地涌上脑。他快速地甩开赵启平的手，急切地站了起来，像是害怕他一样立即退了好几步。
赵启平仍然坐在地上，一双眼睛不温不火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？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吗？！我跟你正常相处，但是要划清界限！”着重强调了最后四个字，谭宗明暴躁地揉了揉头发，踢了一脚跟前的泥土，底气十足的样子，却再也不敢看赵启平的眼睛。
“宗明哥。”赵启平还是很平静，尚未变声的少年音清澈得像潺潺的护城河。“你真的不要我了吗，我害怕。”
害怕什么？你还好意思害怕？！谭宗明低着头，在想象中抓住他的肩膀恶狠狠地反问他。
你不懂，我才害怕。
我捉不住我的命运，便没有资格把你攥在手心里。
“家里人商量着大学送我出国深造。”
有钱人家的孩子，就是……什么？
他说什么？
大学……出国……出国……出国……
谭宗明慢慢地咀嚼着赵启平的每一个字，好一会儿才发着抖地抬起头看着他：“你又是在跟我开恶劣的玩笑，对吗？”
赵启平表情无悲无喜。褐色的眼睛像一口深井，谭宗明想要把自己深深地埋葬进去。他突然想这时候应该弄根烟来抑制他止不住地颤抖，可惜他没抽过，也抽不起。
赵启平再伸手来抱他的时候，他想，就满足他吧，等他得逞了，他也就该戳穿自己拙劣的把戏了。
他只是放任自己不拒绝，没想到先发狠地开始亲吻的却是自己。自己都没有防备，他把赵启平狠狠摁在地上，暴风骤雨般吻他，两片唇瓣摩擦撕咬，舌头交缠共陷泥沼，他都感觉自己好像要把赵启平活活吞进肚子去。也许占有是爱与生俱来的本能。
天为被，地为席。鸟雀呼晴，正衬少年情爱的声音。
事实证明，这天的谭宗明不是冲动。
而赵启平也不是骗他。
赵启平特别怕热，谭宗明总说他跟狗似的，到了夏天就只有伸舌头吐气的份儿。
赵启平可不服，说在国外空调是种很普遍的东西，夏天刮凉风，冬天刮热风，有这么一台摆在室内，保管四季如春。奈何国内技术还没跟上来，不能大规模量产。言下之意真是委屈死了。
谭宗明笑着捉了他的指尖轻轻摩挲，说那我以后就开家电器公司，天天给你产空调，哪哪儿都四季如春地伺候着。
赵启平说：“真的吗？”
谭宗明答：“当然是真的。”
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吗？
赵启平回国的时候，已经是和谭宗明断了联系的第三个年头。
谭宗明回国的时候，距离他们的年少时光，整整七年。
这天谭宗明无事，赶着日头毒辣走进一家晟煊产品展示中心。
空调真是好东西，室内外果然两重天气。
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句感慨。
室内一样很热，热到谭宗明脑子里一团浆糊，口干舌燥。他命令自己花二十秒时间整理思路，十秒时间整理衣冠，镇定地走到正在拨弄空调价牌的青年面前。
“这位先生你好，请问你需要什么吗？”
话说出口他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，什么狗屁开场白，活像个服务员。
熟悉的圆眼睛只是惊讶几秒就盛满了笑意：“我要一公司的空调。”
空调果然其实还是个好东西，像刻在年轮里的年少轻狂。有那么一份摆在心里，爱意就永不老去。
End
PS：我不管就是要出国我不管就是爱空调！